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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47.第四十七章

关柏只能留下过年, 大年初一就得走。他拎着箱子回来的时候,徐蓉正在门口擦门。电梯叮咚一声,徐蓉因为是邻居, 她并没有回头, 只背着身子喊了一声, “杨阿姨回来了?”

可这次却不像往常一样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半晌身后没动静, 徐蓉觉得奇怪,她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她日思夜想的面孔。关柏拎着箱子站在电梯门口,眼眶发红, 这是他出柜之后第一次回家。徐蓉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或是狂喜,她先是手足无措地抹了一下头发, 紧接着不知所措道, “你, 怎么?怎么还不提前说一声?”

关柏笑了笑,“年过完我就要出国了, 想着提前回来帮妈收拾屋子。”

徐蓉抹了抹眼睛,“来进来吧,别傻站在外面。”

没人提起他不知名的同性爱人,关柏站在梯子上擦着窗纱,徐蓉帮他扶着梯子, 关逢君帮儿子递洗干净的抹布。

太久没有在家呆了, 关柏忽然发现父母鬓角生了白发, 竟然藏都藏不住。徐蓉仰头问他, “你就不能晚几走?”

关柏从梯子上下来, 无奈的笑了一下,“妈, 这是能随便改的?”

徐蓉天天在他耳朵边念叨,关柏都快要倒背如流了,但他从不提醒母亲,只是耐心的一遍又一遍跟她解释。

年关将近,徐蓉买了件大红色的毛衣给他。“儿子,你今年本命年,红秋衣秋裤估计你都不愿意再穿了,但是红毛衣还是穿一件吧,本命年容易不顺,听妈的。”

其实这件毛衣不难看,也不是多么扎眼的红色,暗红色搭在关柏身上显得他很白,这一年里他身体不好,整个人白得像是一碰就碎。

这一年里他经历了很多,但是他已经不是在外面跌了一跤回家就能哭的年纪了,甚至如今这点其乐融融都是他用丢弃自己的一部分换回来的。他抿了抿嘴笑道,“谢谢妈,红秋裤也不是不可以。”

关逢君坐在两人对面喝了一口黄酒,他本来应该很高兴的,关柏像是从邪路上走了回来,他不再提他的爱人,他甚至刻意地在与自己和妻子接触,可是这孩子一旦闲下来,脸上就会失去所有生动的表情,他很疲惫、很累、也很伤心,但是他什么都不说了,关逢君心里浮起难以排解的难受。

“小柏,来陪爸爸喝一口。”

关柏答应得很痛快,像是要给他们补偿那样,“好。”

傅杨没能立刻就去找关柏,不仅仅是因为傅宁海的劝说,他的理智像是海面隐没的礁石,时隐时现。傅宁海以为告诉他关柏在哪里,就能安抚傅杨那颗濒临碎裂的心脏,可对于傅杨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知道了关柏在哪里,他就想去见他。

那天夜里,傅杨三点多再也无法按耐住自己,他只觉得自己心口烧灼着一团火,折磨得他痛不欲生,他起身披了衣服就要出门。可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不由分说将傅杨制住按回了床上,“小傅总还是好好休息吧,傅总吩咐了,不能让你出去,联系别人也不行。”

这人是个专业保镖,再加上傅杨身上来势汹汹的高烧,他被人夺走了手机,然后按到了床上,他怒不可遏,哑着嗓子吼,“你放开我!他要走了!滚!”

那保镖一个没防住,竟然险些被傅杨掀下来,不由得脸色巨变。门后传来一声叹息,“少爷怎么这么糟蹋先生的心思?傅总说的没什么错,你再烧下去估计就要住加护病房了。”林深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家庭医生。

“林叔叔?”傅杨的愣了愣,手上松了劲,林深于他亦师亦友,自从他完全掌权,他就很久都没见过他了。

“给他打一针镇静剂吧,这么耗着不行。”林深摆了摆手。

傅杨瞳孔一缩,“不……”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黑暗将他吞没。

林深摆了摆手,给傅杨盖上了被子,“给看看开点什么药吧,还是年纪轻,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傅杨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臂上挂着吊瓶,林深靠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打盹,他开口有些艰难的出声,“林叔叔。”

林深被惊醒,连忙起身走到了床前,“感觉怎么样?”

傅杨轻轻动了动,“好多了,辛苦您了。”

林深摆了摆手,“你爸托付我的,不是什么大事。”

傅杨不再提他要见关柏这件事情,谢过了林深也就不再说话,他被傅宁海强制软禁了起来。他不说话也不做别的事情,只是认真的吃饭睡觉,用尽了一切方法让自己痊愈地快一些,再快一些。

他这样配合,傅宁海也就不再说什么,他只是觉得傅杨不太冷静,再加上身体状态太差,他不敢放他出去祸害别人。

傅杨解禁那天下雪了,关西市今年一直不好好下雪,天气总是阴沉沉,到了年底倒是攒了一场大雪。从早上开始天色渐阴,不过半个小时雪就像鹅毛那样飘落。傅杨看起来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林深将手机还给了他,“你好好照顾自己,叔叔先走了,小杨,新年快乐。”

章青还在国外玩,傅宁海在公司,他们大年初一会一起回来,傅杨坐在空荡荡的家里随便吃了点东西,电视里传来的声音提醒了他,今天就是除夕了,他身边没有一个人。

关柏明天就走了,他坐在桌子前这样慢吞吞地想着,那点隐痛像是另一种麻醉剂,顺着心口蔓延到脖颈,他起身穿上了大衣,将手机放在兜里暖着,他害怕手机受了冷就不能开机了。

傅杨很久没回关西了,前一段时间傅宁海还在想要搬家去北京,他没什么意见。他那时候还跟关柏打趣,问他乐不乐意跟公公婆婆住一起。关柏怎么回答他的?他先是皱了皱眉,“不一定住得习惯,”他不喜欢跟老人住在一起,傅杨是知道的,关柏叹了口气,拽着他的领子亲了亲,“但是你要是很想的话,也可以。”

这条路他年少的时候走了太多遍,如今四年没有回来了,脑子不甚清楚,腿倒是还记得。关柏家小区里那只他常常喂的猫生了小猫,原来瘦瘦长长一只,现在身后跟着五六只大猫,他们不认识傅杨,见人靠进压低了声音发出嘶吼。

傅杨看了一会,继续往前走。关柏家就在眼前这一栋楼里,第五层,向南开的那一面窗户就是他的卧室。他掏出了手机,关柏今天应该开机了吧,这么多人要祝他新年快乐,他要挨个给回消息的。

天已经黑了,傅杨不敢贸然去他家门口,路灯下的雪地亮得刺目。他打了个电话,呼叫等待的提示音一遍又一遍地响起,他丝毫不着急,关柏就在眼前这栋房子里,至少现在他哪里都不会去,他不接电话也没关系。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他将手机放了下来,轻轻呼了口气,再次拨了出去。大雪还在下,随着电话里冷冰冰的声音一起落了下来,所有人都回家了,这个时间路上已经没有人,傅杨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已经冻僵了,大雪很快就盖住了他的肩头。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那盏灯一直亮着。

关柏今天确实开机了,年关要联系的人太多,他也不想让父母看出异状,如同往年一样挨个回消息。手机他放在卧室里,出去给父母打下手,关柏转身往门外走的时候,他没看见手机屏幕缓缓亮了起来。

一家人八点吃完了年夜饭,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徐蓉忽然调小了电视音量侧耳听了一会,“小柏?你手机响了?我怎么老觉着嗡嗡嗡。”

关柏在家手机习惯开震动,想来也确实是这样,转了一圈竟然没找到自己的手机在什么地方,“我看看去。”

他想起来自己应该是把手机放在卧室里忘了,转身进了卧室,手机屏幕刚刚灭下去。他将手机捡了起来,屏幕上冒出十六个未接电话,傅杨的名字很久都没有出现在这里了,关柏自以为刀枪不入,铁骨铜皮,可再碰见这个名字还是觉得心里一冷。

不等多想,那通电话又打过来了,大有他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卧室的灯没有开,手机屏幕上的光落在关柏脸上,打出一道分明的线。

他顿了顿,然后轻轻伸手接了这个电话。

“喂?”

傅杨没想到这通电话他接了,一时间如坠梦中,竟不敢相信,小心翼翼不敢开口。

“有事么?我……”

“别!别挂!”傅杨整个人都像是冻住了,他拼命中那样迟缓的状态中挣扎了出来,小心翼翼带着点渴求,“小柏,求你多说两句话。”

关柏从未听过傅杨这样弱势的声音,“你要说什么?”

傅杨眨了眨眼睛,将落在睫毛上的雪片眨落,他紧紧盯着那扇窗户,鼻腔里满是酸意,“我……我被我爸锁起来,所以我没能早一点来见你,我发烧了打不过他们……”

他是这样的手足无措,傅杨少用弱势来博取同情,唯独对着关柏,他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去,可惜不是世事都能尽如人意的。

他说不不下去了,闭了闭眼,“小柏,你的伤口好了吗?”他终于问出了这个迟到的问题。

“你还疼不疼?”

关柏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他要说什么,只是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不是什么大伤,早就好了。”

“傅杨,你回去吧,雪太大了。”傅杨的视线忽然就模糊了,他看见那个小小的窗户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拼了命想要看看这人瘦了没有,他还伤心不伤心,可关柏实在是离他太远了,视线里的水雾越来越浓重,等到眼眶撑不住的时候,自然就顺着眼角掉下来了。冬天太冷,眼泪还没落到地上,就先冻住了。

关柏站在窗户边低头看着院子中间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他应该已经站了很久了,肩膀上都是雪,脚踝已经被风雪淹没,傅杨仰着头盯着自己这个窗户一动不动。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对方,可这两条视线却像是穿过了黑夜撞在了一起。

“小柏,我错了……”

傅杨哽咽着道,他是那样的伤心。

“关柏,你别把戒指还给我行不行?向日葵我自己把它摆进树脂里了,它再也不会凋谢了……关柏,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你再拉一把我行不行?”

关柏的眼眶红了,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了,他拼命拽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早早松了手,当他终于力不能及松手的时候这个人却返回来求他。

不是所有失去的东西都能够完好无损的还回来的。

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关柏低低的笑了,他一边笑一边掉眼泪,“傅杨,你记不记得咱们刚在一起那年?”

傅杨眼里藏着火光,“记得。”

“我春天的时候去专门自己做了一个杯子,杯子底下草草刻了一个戒指的形状,我那时候买不起戒指,只能这么委屈你。不过你很好,那个杯子你用了很久,直到它前一段时间碎了。”

“我能拼回来……”傅杨仍旧在撞南墙。

关柏却打断了他,“说这个也没意思了,傅杨,我们都累了,回去吧。”

手机被挂断了,傅杨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手指已经被寒风吹得僵硬,一动不能动了,那盏灯熄灭了,他试图迈步,却摔了一跤,他干脆就这么怔愣的坐在了雪地上,直到傅宁海驱车出现在他身后,将傅杨推进了车内。

关柏第二天起的很早,或许是飞机时间太赶,或许是他根本睡不着。不出意料,他在候机室里见到了面色惨白的傅杨,他们中间隔着汹涌的人潮,登机提示已经在催促他了,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我不会放开。”

他低头笑了笑,对着傅杨摆了摆手,就这么一眼,他这么些年的爱恨嗔痴滚滚而过,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转了身,三年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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