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成功

温馨提示:自2016年8月19日-9月30日,网站将对绑定QQ账号的用户进行迁移,为避免账号遗失,需要您绑定手机号。

立即绑定

使用塔读客户端,缓存全部章节。

下载客户端,免费福利每日送!

正文卷  67.六十七颗糖

景玉从小餐厅中走出的时候, 外面还在持续不断地下着雨。

她发现克劳斯的司机开的竟然是一辆库里南——当初她第一次和克劳斯参加狩猎、并快速成长的那辆库里南。

景玉顿了顿,在外面的喧噪嘈杂中,提着裙摆, 小心翼翼地上车。

这边有很多小酒馆和咖啡吧, 都已经这个时刻了, 还有些老人在喝酒或者喝红茶。

梧桐树叶被风吹雨打, 哗哗啦啦地作响, 外面有或白或灰色的鸽子,敏捷地从树冠上落下,穿过雨幕, 落在店铺屋檐下。

这些鸽子都不怕人,悠闲地在屋檐下散步, 一个个被喂的肥嘟嘟, 整理着翅膀, 呼呼啦啦地抖落一些雨珠。

在德国,鸽子和鹅都是保护动物, 人不可以随便去捉,他们很少会吃禽类。

在来德国之前,景玉就听老师讲过,曾经有个留学生,因为捉了广场上的鸽子烤来吃被遣返。

虽然这大概率是谣言, 有危言耸听的成分在, 但抓鸽子的确要面临着高昂的罚款。

景玉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啄翅膀的鸽子, 雨滴被风吹落, 敲打在车窗上, 有着细细密密的声音。

她忽然有点点想家。

克劳斯问她:“累了吗?”

“还好,”景玉说, “看到鸽子,有点想念故乡。”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指腹贴着玻璃窗,声音慢慢地低下去。

她家中街道那一片,就有很多鸽子,大部分是洁白的,在晴朗的天空中展开翅膀呼呼啦啦地飞出去,像漂亮的云朵。

克劳斯明白了。

他沉思片刻,告诉景玉:“虽然德国人不吃鸽子,但如果你想的话,明天我可以让人为你炖乳鸽汤。”

景玉:“……”

车窗外的鸽子呼呼啦啦地飞走。

她转过身,手指离开车窗玻璃,友好地提醒克劳斯:“我偶尔也想文艺一下下,请不要打扰我刚刚酝酿好的思乡情绪,好吗?”

克劳斯笑着道歉:“我很抱歉。”

“你要明白,我不可能每天都想着吃吃吃,”景玉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我的脑子里除了吃,还有其他、很多更有价值的东西。”

克劳斯问:“比如钱?”

景玉说:“尊敬的老东西,你再多说一句,就请立刻让我下车。”

克劳斯忍俊不禁,看景玉:“抱歉,请您继续。”

景玉满意地清了清嗓子:“刚刚说到哪里了?嗷,钱。”

她义正词严:“钱当然也包括在内,这是个好东西。”

克劳斯放缓声音,问她:“那你觉着它好在哪里呢?”

他的声音和语气真的很具备诱惑性,让人忍不住顺着他的问题回答。

“钱能让人生活的更轻松,不用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浪费在’怎么温饱’这件事上,”景玉没有看他,她侧脸看着车窗,盯着上面的雨滴,看着这些小小的水珠,“你可能没有体验过没有钱的窘迫——尤其是亲人为了省钱而不去体检,等身体不适、拖到受不了的时候才去医院,发现疾病已经没办法控制了。”

克劳斯慢慢地握紧手指。

这句话牵扯到一些微妙的回忆。

在中餐厅中咳血的母亲,她的肺部整夜整夜的痛。

晚上听到她因为身体疼痛而发出的声音,昂贵的药费,医生开出的高价诊疗单……

景玉低声,无意识地又重复了一句:“你大概体会不到。”

克劳斯没说话。

他体会得到。

“爱这种东西,好像并没有比金钱更高的价值,至少我现在还没有发现,”景玉视线有些恍惚,她怔怔地看着黑漆漆的车窗,眼底有一片茫然的神色,“当亲人因为发病而痛苦的时候,你总不能告诉医生,’我很爱他,我有很多很多的爱,请救救他吧?’”

克劳斯看着趴在车窗上的景玉。

他如此清晰地看清楚她的脸,四年来,他第一次从景玉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这种有些脆弱、茫然、无助的模样。

以前的景玉,就算为了金钱发愁,为了学业懊恼,为了奶茶悲伤……

也没有这样过。

此刻的她,好像把自己身上所有尖刺都悄悄放软、收起来的小刺猬,小心翼翼地露出粉红色的柔软小肚皮。

就这么悄悄地给他看一眼,就一眼。

——我相信你,所以给你偷偷看一下我藏起来的伤心事啊。

克劳斯准备安慰她:“小龙宝——”

“所以,”景玉猛然转脸看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眼睛亮晶晶,已经换了另外一副表情,语气轻快,“你答应我的那两晚赠品,能折现吗?”

克劳斯:“……”

他平缓呼吸:“Jemma,你知道吗?你不提钱的时候,会让人心甘情愿地将所有珠宝都捧到你面前。”

景玉懂了。

她抬起手,准备做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但克劳斯抬头,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进一步行动。

隔着袖子,克劳斯准确地捏住她的手腕,并没有用力,像是第一次使用筷子夹东西,担心会捏碎对方。

景玉的胳膊上微微凉,透过衬衫印在克劳斯的手指上,他们的温度沉默地在此刻交融着。

克劳斯温和地注视着景玉,目不转瞬地看着她的黑色眼睛。

“但有一点很奇怪,”克劳斯微笑着说,“我竟然认为你这样叽叽喳喳的样子更美丽。”

景玉心脏骤然一跳,缓慢有力地跳了一下。

奇怪。

好奇怪,明明对方说的话这么普通。

明明克劳斯已经称赞过她无数次的美丽、淑女、优雅、可爱、聪慧、机智、伶俐。

他曾经几乎使用过他所了解的、中文里所有的赞美词汇。

但从来没有哪次的赞美,会像今天这样动听。

景玉睁大眼睛和他对视。

她从对方眼睛中看到自己的脸,脸颊奇异地染上一些光泽,像是兴奋,又像是薄怒,看上去好像都不像她自己了。

这都不像她会做出的表情。

景玉用力哼一声,用力将自己手腕从他手掌中挣脱。

垂眼不看克劳斯,她自顾自地揉着手腕,不忘反驳他:“我当然知道我很漂亮,不需要你这样委婉地提醒。”

“是的,”克劳斯温和地说,“你的优点不需要通过别人的语言来证明。”

景玉停顿了一下,终于再度抬头看他。

“我曾经说过,你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克劳斯说,“我很荣幸能见证你的成长。”

他如此温柔地和她聊着天,使用她的母语,用她喜欢的思维方式。

灿烂的金发整整齐齐,克劳斯绿色的眼睛中如今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如兄如父,克劳斯先生是优秀的老师,教导者,支配者。

景玉忽然想给克劳斯先生一个拥抱,又硬生生地将这种冲动用力地压了下去。

“谢谢您,”她使用了之前的敬称,“克劳斯先生。”

“——不过,”景玉眼睛亮晶晶地看他,“我什么时候可以喝到乳鸽汤?雕先生还在为您工作吗?能给鸽子汤多加红枣百合枸杞吗?能给我多煮一些吗?”

如今的克劳斯先生已经适应了她跳跃的话题,笑着跟上她的情绪变化。

“会有,”克劳斯说,“只要你要求,什么都会有。”

克劳斯将景玉一直送到酒店之中。

景玉掏出卡来刷房间门,她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错用了银行卡。

刷失败了好几次,克劳斯才发现,提醒她。

景玉打开房间门,但并没有立刻走进去。

她站在门口,停下脚步,看着克劳斯先生。

犹豫几秒,景玉才迟疑地问:“你想要进来坐坐吗?”

克劳斯没有动。

房间的灯光如此柔和,微醺的景玉发丝被灯光映照的泛起淡淡黄色。

克劳斯绅士地回答:“甜心,当你不再为问出这句话而犹豫的时候,我才可以进去。”

景玉怔怔地看了他半晌。

她困惑地问:“最近,你是不是给其他女孩子买奶茶了?”

克劳斯深吸一口气,他友好地回答景玉:“你确认要问一个已经四个多月没有xsh的男人这个问题吗?”

景玉挠了挠头。

她刚想和他告别,但头有点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克劳斯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

“可能是喝酒喝多了,吹了点冷风,”景玉皱着眉,努力向他解释,“稍微有一点点头痛。”

克劳斯叮嘱:“多喝热水。”

景玉呆了一秒。

她很快反应过来。

啊,克劳斯先生不太了解中国的网民文化。在外国人眼中,中国人的’热水’能够包治百病,不管什么不舒服都要喝热水。

想必,在克劳斯先生的心目中,’多喝热水’一定是最淳朴最亲切的一句问候了吧?

一般只对亲近的人使用。

她应当体谅一下这个不了解中国网络语言、不具备中国人思维的老外。

想到这里,景玉对着克劳斯先生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她说,“您也多喝热水。”

她进了房间,朝克劳斯先生说:“晚安。”

克劳斯看着她:“晚安。”

啪。

门关上了。

克劳斯在门口站了站,一回头,就看到像脆弱的大金毛一样用力扒拉着门框的希尔格。

醉到有些不太清醒的希尔格,思维正在努力和酒精做着斗争。

他就住在景玉的隔壁,那些酒精让他有点醉的颠颠倒倒,虽然思维有点混乱,但这并不影响他听清楚景玉和克劳斯的对话,

他始终盯着克劳斯的背影,等到景玉踏入房门之后,他才跌跌撞撞地过来,叫他:“克劳斯先生——”

克劳斯停下脚步,关心地问:“希尔格,你还好吗?”

希尔格想说自己很不好,都怪你递给我的那杯酒。

可是克劳斯先生表情如此真诚,他又长得这样英俊,语气如此亲切。

顿时,希尔格心头积压的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克劳斯先生气质真的很好,希尔格看着他诚挚的绿色眼睛,完全不能相信这家伙是故意的。

金发碧眼的都是天使。

希尔格瓮声瓮气地说:“还……还好。”

克劳斯先生礼貌地问:“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希尔格脑袋木了一下。

他说:“是这样的,克劳斯先生,我有个朋友,他喜欢上一个中国女孩。但他的朋友中没有一个和中国女孩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如何讨取她们的欢心。”

克劳斯专注地听。

希尔格觉着自己这种行为有点无耻,他躲避开先生的直视,有点点羞赧,但还是鼓起勇气,想要隐晦地表达出自己的立场。

“我——不,我的朋友很想追求那个中国女孩,但还有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希尔格说,“是她的前男友,先生,您能理解吗?”

“我很能理解,”克劳斯宽容地笑着,看希尔格的视线,像是在看一个孩子,“你的朋友想追求那个女孩吗?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关于和中国女孩沟通的建议。”

希尔格眼睛一亮。

就像金毛看到香喷喷的猪排。

他说话都有点结巴了:“真、真的吗?”

“是真的,”克劳斯温和地说,“我这边有一些中国男朋友对女朋友的说话技巧,你需要吗?”

希尔格连声道谢:“是的,是的,我很需要。”

“比如,如果对方怀疑你和异性朋友关系的时候,你要勇敢地说’你想多了,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克劳斯友好地建议,“如果她主动质疑,你要善解人意地说’随便你怎么想’。”

“假如你们为了一个观点争吵,在这个时候,你要承担起男人的责任,做出让步,告诉她,’那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希尔格点头如捣蒜,他的眼睛中透露着智慧的光芒。

“最重要的一点,”克劳斯笑吟吟地说,“Jemma——哦,不,你朋友喜欢的那个中国女孩,应该很大方,对吗?她从来都不把金钱放在眼中。”

希尔格回想起景玉慷慨地请员工吃饭、住宿、游玩的事情。

景玉在这方面毫不吝啬,基本上都是按照最高标准。

他深以为然:“是的。”

Jemma是一位视金钱如粪土的珍贵女孩。

“所以,”克劳斯提醒,“你在金钱上,一定要和她分的清清楚楚。即使请她吃饭、出去玩,也要主动提议AA,不能负担她的开销。有必要时,你要主动找她索要平摊的费用——即使只有1欧或0.5欧。因为大方的女孩,最痛恨别人请客,你明白吗?”

希尔格恍然大悟,他感激不已地看着克劳斯,心中豁然开朗。

他感觉自己成功掌握到和对方的沟通技巧:“谢谢您,您真的很慷慨。”

克劳斯友好地微笑:“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上一章 查看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