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不住？扛不住要么滚蛋，要么坚持两天给你调别的线上去咯！”黑炭头说着，随手扔了手上的香烟过滤咀。

李辉不死心，又追问了句。“当时如果我扛不住，又不想走，你打算给我调到哪条线上去？”

黑炭突然笑了笑。“你小子，这是一根筋到底了，是吧？”

“嘿嘿！我就是好奇嘛！”

“行！那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黑炭头说着，又点了一支烟，站了起来。

“本来你干活也不差。我都想过了，真扛不住，我也给你找个好去处。老猪、老胡那边都不错。老猪脾气好，你跟着他干活不受气，你愿意耗着就跟他慢慢熬去好了。”

李辉突然冲黑炭头坚起大拇指。“主任！看不出来，虽然你这人长得像李逵，实则还操着颗宋江的心呢？”

黑炭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变相说我长得黑是吧？”

“哈哈！没有没有，我这绝对是真心的赞美！”李辉也笑了。

“不过，你说错了。我顶多也就是鲁智深。绝对，也不可能是宋江！”黑炭头辩解说。

李辉又笑了笑。拱手道：“原来是鲁提辖是也！”

……

回车间路上，黑炭头正经问李辉。“我问你，你定的2500产量真有认真分析过吗？还是就冲着老汤给你画的大饼随口叫出来的数量？”

李辉听了突然停下脚步。也一脸认真回看着黑炭头。“我当然是认真考虑过的！你不会真觉得我是冲着拿超产奖去瞎报的产量吧？”

黑炭头还是一脸怀疑的眼神。“昨天1600，今天2500？你这胡来一通，我告诉你，如果真做不出来，反而打击线上工人干活积极性。”

李辉笑了笑，“这个我当然知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行，反正我是不管你的，做不出来也是你自己在这盯着。”黑炭说完自己回办公室去了。

李辉之所以这么有信心，是因为郑安东电话里跟他说过。

今天上午有一家外协厂会新送一批物料过来。这批是模具修过重新做的，应该会比前面的好很多。

有了郑安东的这个话，李辉当然信心更足。

昨天第一天做，大家本来就手生。今天熟悉了，很多小问题造成的返工就可以直接避免。

综合考虑一下，2500套应该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另外，这产品虽然问题多，但也都还是些小问题，小瑕疵。

既然没有功能性的大问题，就可以放开手赶货。

否则依许高明个性，怎么可能说句好话就轻易放行？

……

傍晚，李辉趁着工人都去吃饭的工夫，把当天做的成品和线上的半成品都点了一遍。

“有多少成品了？”

李辉正认真点着数，身后突然传来老杨的声音。

“咦？杨叔！你没去吃饭啊？”李辉回头看着他。

“今天做得顺畅多了！我看看应该已经差不多赶上昨天的总数了吧？！”还没清点完，李辉毛估估数量，笑着说。

老杨也笑了笑。“其实你不用点了！成品一共1663个。”

李辉直起腰，好奇的眼神看着老杨。“杨叔！我也没见你什么时候数过啊？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老杨拎出早上没吃完的几个肉包子。“你还吃吗？”

李辉摆摆手，笑了笑。“我等会去食堂吃点。”

老杨两大口啃完一个冷包子，又喝了几口白开水。接着说：“我这一直盯着产量呢。你放心吧，照这进度，2500产量肯定没问题！”

“谢谢你啊！杨叔。”李辉自然而然地就冒出了这句。

老杨摆摆手。“我昨晚回去就想明白了。昨天就不该让你为难。你带着我们一个月多挣那么多钱。我怎么就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让你在领导面前丢面子呢？”

“要说感谢，说真的，我还真应该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这帮老油条出了口气。要不是换了你这个新班长，我们这帮老油条天天出力气，还要被人骂得一文不值。说句不好听的，连做人的尊严都丢了。”老杨感叹道。

李辉莫名听得有些煽情，“杨叔，你没事吧？”

老杨笑了笑。“呵呵！不好意思。我这年纪大了就容易煽情啊。想着自己女儿都和你差不多大了，自己还在这跟你置气，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李辉点点头，突然好奇看着老杨。“咦？杨叔。你刚才说你女儿都跟我差不多大了？”

“是啊！今年上大三，就快毕业了。”老杨边啃着包子边说。“这一天天的，大的小的都盯着我要生活费。你说我这老爸的容易吗我？”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李辉点着头在那自语道。

老杨啃完最后一个包子。咕噜着嘴巴问道：“你明白什么？你明白？”

“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一天多挣这几十块工资啊。还有……还有在这吃包子……哈哈！”

老杨冲李辉指了指。“你小子！我告诉你。你说我在乎这每天多挣这几十块钱工资，我也不瞒你说，我还真是这么想的。

你是不懂我这个年纪的人，上有老下有小的，每个月能多挣这六七百块钱意味着什么。多这点钱，一个孩子在学校的生活费就多出来了啊！

不过，你说这包子……呵呵！我也没这么穷吧？再说，这食堂吃顿饭也不多花几块钱吧？”

李辉听到这，低了低头。想着自己上学那会，每个月几百块钱生活费，而父母却连个稳定的收入都没有……

“杨叔，你放心！我们只要能做出2500的产量，计时工资加上超产奖，每天工资不会比之前差多少的。江经理那边核定的工资计算规则我都看过了。只要产量够，下班时间早晚影响不大。”

老杨笑了笑。“这事啊！也就你敢去跟汤总说。我也挺好奇的，老周他们车间做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汤总说要改变一下计时工资计算规则。今天怎么就能听你几句话一说就把钱加给你了？”

老杨两眼放光，一脸期待盯着李辉的眼睛问道。

李辉一脸自信。

搬出他昨晚想了一晚上才想明白的万金油理论。“只要你能提供价值……”

李辉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我们能做出产量，当然什么都好说好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