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又问：“为什么工价没有定下来的之前，就不要做产量，难道不是产量正常了，好让厂里早点定工价吗？”

“都说我老朱脑子拐不过弯来。你小子带班两个月了，这种事还搞不明白，你每天都想什么呢？”

老朱又是一脸鄙视。“你说，如果你早早把产量做出来了，公司会给你定什么工价？老汤是什么人，你玩得过他？这么多年了，老汤就是这么套路我们的！”

老朱这么一说，李辉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又点了点头。

“你认为汤家禄为什么一定要点名让你来做？还一定要你一上来就做到2000？”

李辉看着老朱。“不是说这个产品等着出货，订单很急吗？”

“人家都说我老朱傻，我觉得李辉才是最傻的！订单急？订单真这么急干嘛就上你一条线？”

“还不是老汤看你做得快，好拉一下产量，看看到底能出多少，我估计这产品马上工价就要定下来。”

李辉不太相信的样子，看着老朱。“不太可能吧？厂里领导还能整天尽想着这点小事？”

“说你天真你还不相信，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的话，汤家禄就轻松了。”

李辉想了想又说：“那你说我这2000个产量到底要不要做出来？”

老朱说，“汤家禄给你定了2000的产量，你敢不做出来吗？”

李辉变得糊涂了，“那你刚才说我今天做1600是对的，怎么这会又说必须做出来？我是该做出来，还是不该做出来？”

老朱翻着白眼看着李辉，“我说今天做1600是对的，明天呢？明天你还做1600试试？看汤家禄不骂死你，再罚你个200块！”

李辉点点头。“唉！现在的问题是，我这2000套要怎么做出来……”

“呵呵！”老朱笑了笑，“现在全厂都知道你李辉赶产量最牛逼，你会没办法？回去再好好想想吧！”

李辉仰头呼了口气。“多做少做都拿一样的计时工资。线上没钱挣，我也没办法啊！”

“呵呵！这个就看你本事了，再不行就像老周他们一样熬呗！熬个通霄，直到2000套做够为止。”老朱开着玩笑说。

李辉推着车，和老朱边走边聊着，前面就到了岔路口。“胖哥，谢谢你啊。今天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我一定单独请你喝个酒。”

“行，这阵子是好久没一起喝酒了。改天你过来，我们还是大家一起叫上。”

李辉顿了顿。“呃……那也行吧！”

老朱笑了笑。“你干脆也别住那么远了。搬这边来，这边人多，热闹。房租还便宜。”

李辉犹豫了下。“嗯，我考虑考虑吧！”

……

李辉回到家时，陈鑫和陈曦都已经睡了。

李辉怕打扰到他们，连热水也没敢烧，双脚放进脚盆中冰冷的自来水里，冻得他直打哆嗦。

洗漱完毕，他躺在床上，还是迟迟睡不着。心里总想着明天的工作安排。还想了很多……

有了今天的事，李辉也算明白，他这个班长如果不能给线上的员工带来高收入，那么在员工的心目中也就失去了价值。

大家出来打工都是冲着钱来的。工作中单靠讲感情，总不会是长久的办法。

同样的。如果他不能完成领导规定的生产任务，在公司领导眼中，他这个班长同样也就失去了应有的价值。

……

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做梦都是赶生产任务。

一大早，李辉又早早醒来。

他悄悄起床穿好衣服，刷过牙洗完脸。

等一切都收拾好，陈曦才卡迷迷糊糊打着哈欠开门出来。

“咦？你今天怎么这么早？”陈曦一脸惊讶，一只手掩在前面，一只手拂着头发。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等到十二点也没见你。”

陈曦看着李辉穿着整齐站在客厅。“怎么，今天还要起这么早？”

李辉眨了眨眼睛，眼皮还有点肿。笑着说：“曦姐，可能我后面几天都会比较晚回来，你们还是早点睡，以后都不用等我。”

“你……有这么忙吗？”陈曦盯着李辉问。

“嗯。”李辉点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曦姐，那我先走了。等会你帮我跟陈鑫说一声。”

……

李辉早早到了厂里。车间一个人都没有，他打开灯。把线上的物料整理了一下。

想着昨天没完成任务，去交报表也难为情，早早就把写好的报表给拿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厂里才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上班。

李辉昨晚思考了一些问题，刚才也简单列了几条。坐在流水线前闭目养神，准备等会开早会。

“噫？来得挺早啊？”老杨不知道是睡不着，还是习惯了早到。昨天嘴上说着这个不想干，那个不愿干。结果，今天上班还是挺积极的。

他手里提着几个肉包子，坐到李辉边上。

“吃早饭没？”

老杨顺手递上一只大肉包。

李辉看了看他。咽了下口水，想吃又好像不太想接的样子。

“拿着！”老杨又往前送了一点。

李辉接过，咬了一大口。“杨叔……”

“没事，你有什么想法一会开会尽管说。”老杨又伸头瞟了眼李辉面前列的手稿。

李辉笑了笑，把手稿翻了个面。“拿着厂里的带班奖金，我也没办法。”

老杨不提工作的事。又递过手上的袋子。“这里还有。”

……

线上人齐了，李辉站在人群前。一脸严肃。

“昨天早上没开早会，我也没有明确布置生产任务。今天，我明确一下，生产任务2000套，必须完成！”

说完生产任务，李辉停下来朝大家看了看。

见李辉板着脸，工人也都老实不吱声。

“挣钱，大家都想多挣。没人愿意做这种操心多，还要靠计时混加班小时的产品。你们不愿意，我自己也不愿意！

但是，厂里也有厂里的生产安排，你们不要跟我讲什么计时不挣钱，多做少做都一样！这种话我以后都不想在我这条线上听到！”

李辉说着有些激动。他突然把手上的草稿纸揉成一团。狠狠扔向旁边的垃圾框。

“这是我想了一晚上总结的废话。我现在觉得说这些都没什么用！”

李辉突然怔怔地看着大家。“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你们今天就和之一样，放开手脚尽力干！只要产量出得来，我李辉保证亲自去总经理办公室，替大家把应得的高工资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