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看着他又笑了。“听你这口气，现在已经拽得不行了嘛！当初只是一腔热血，现在呢，现在算什么？”

老杨故意怼着李辉。“我跟你说，我还是要敲打敲打你，免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厂里的很多事情，你没见识过的多了，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尾巴夹着点好。”

李辉听着老杨又是话里有话，不说破。每次都是这样，也只当他是自己在摆资格罢了。

他傻笑两声。“杨叔，你说得对！你看，我这不一直夹着尾巴么？”

老杨也笑笑，“你小子机灵，我知道。好好干，带着我们线上多挣钱，保证谁都服你。”

……

吃过晚饭，李辉刚上班就过去找黑炭头。

这些天厂里是真的忙，汤家禄每天对各个车间的产量也盯得紧。几个车间主任也老实了。晚上加班，基本没人往敢外面溜，至少这个点都还在。

黑炭头这会正老实坐在办公桌前。李辉走过去，发现他正在纸上写写划划，算着什么数据。

“主任，在忙呢？”

黑炭头听到李辉打招呼，头也不抬一下，两眼盯着桌上的周计划表，但是脸上却漾着微笑。“你又有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嘿嘿！也没什么事。”李辉还是有点开不了口。

“啧！”黑炭头眉头一皱。“有事就说事，不要吞吞吐吐的！我最烦你们这些读书多的人，做事酸不叽叽的。”

说完，他把手上的笔和计算器，往边上一丢。

隔壁的老周听到动静往这边看了看。“我说老牛，就你这臭脾气，李辉这不还是怕你嘛！”

黑炭头眼睛看着老周，手指着李辉。“你说他怕我？你问问他怕不怕我？”

“呵呵！”老汪在边上笑笑不说话。

黑炭头看向李辉。“你自己说，你怕我吗？”

李辉迎着笑脸说。“怕！肯定怕啊！”

“好了！不扯了。你怕不怕我我心里有数，有什么事你说。”

“还是聚餐的事……”李辉看着黑炭头的眼睛。

顿了会，见黑炭头没什么过激反应，他才又接着说：“上一周不是没聚成嘛。这周我们产量也上来了，想提前跟你说一声……”

“还是要聚，是不是？……”

黑炭头打断了李辉，瞪眼看着他。

李辉本以为他要发飙。谁知他顿了顿，突然笑了。扭头看了看老周说：“看到没有？这个时候还敢来跟我提聚餐，你说他怕不怕我？”

老周看着李辉笑笑说：“李辉，要不你来我车间吧！每天给我做5000产量，我保证天天让你去聚餐！怎么样？”

李辉知道老周是在开玩笑。厂里并没有班长在各个车间调剂的规矩。

但是，当着黑炭头的面听老周讲这样的话，让李辉觉得特别尴尬。他挠着头皮傻笑着看着黑炭头。“主任我……”

黑炭头被老周当着下属的面挖墙角，肯定很没面子。他朝李辉弹了弹手。“去吧去吧，随便你怎么折腾去！”

“那……你是同意了么？”李辉犹犹豫豫，歪着脑袋瞄向黑炭头。他就是不死心，非要要听到黑炭头再确认一下。

黑炭头假模假样收拾着自己的桌子。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但是又不便发作，面子上还是嘻笑着。

“刚才周主任不是说了嘛！你只要能保证每天出5000产量，我就是说不同意去聚餐，也不好压看你不下班吧？”

“嘿嘿！那谢谢主任，我走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辉一刻也不想多待，扭头就跑。

回到线上，他马上把这事告诉老杨。老杨还有点不信，“老牛还真是这么说的？”

“那当然！他自己说了，只要保证产量，随便我们哪一天聚。”

老杨不禁向他竖起了大挴指。“嗯！你还是厉害！”

“呵呵！”

李辉只讲了好事，至于过程却只字没提。

……

第二天一早，李辉开完会去交报表。黑炭头问：“线上有没有问题？”

李辉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想了想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黑炭头又说：“这两天又有人过来验厂，你自己这边注意一下，把线上卫生搞搞好。江经理说可能还有些资料要你上去帮他做。”

李辉“哦”了一声，也没当回事。

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自从上次陈曦提起她所属的部门是QA，他就一直好奇，好奇这个QA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

这会想着，他就顺便问了黑炭头一句。“主任，我们厂里有做QA的部门吗？”

黑炭头听得眉头一皱。“什么QA，QB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辉一阵尴尬。

“我知道你是大学生，不要拿这些什么ABCD的东西到我这里来炫耀。你赶紧忙完线上的事去找江经理。

不想着正事，整天想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给我好好把线上带好，质量做好，产量干出来就可以了！”

黑炭头说着，情绪还有些激动。

陈曦那天说过，等当上主任，经理接触多了，自然就知道了。李辉看得出来，黑炭头这个主任好像也根本不懂这些。

只是，不懂就不懂吧，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好的，我知道了主任。”李辉带着疑惑走了。

李辉回到线上，马上就安排人把线上稍微整理了一下。省得黑炭头一会过来又挑刺。

这时，许高明正好走了过来。许高明是做质检的，用陈曦的话说，许高明做的现场巡检工作就是QC。他心想，许高明作为专业内的，多少也知道些吧。

李辉走到许高明身旁，笑着说：“许工，方不方便？过来问你个事呗。”

“行啊，有什事你问。”许高明一边抽检着李辉线上的产品，一边说。

李辉走到他对面，看着他。“许工，你知道我们公司有做QA的部门吗？”

许高明听了，马上停下手上的动作，笑了笑。“呵？你居然还知道QA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专业了？”

李辉听着有点懵，“为什么我说知道QA就很专业？”

“QA是专业的质检工程师啊！有证上岗的。”许高明看着李辉。

“那相当我们厂的什么岗位？”李辉又问。

“我们这个厂哪有什么QA啊？”许高明继续抽验着托盘上的产品。“我们厂里用不上，也没那水平。”

“不是吧？那你们苏经理呢？他也不行吗？”李辉又问。

“他？”许高明一脸不屑。“验个厂都不知道准备什么文件。你觉得他行不行？”

“那许工你……”李辉看着他。

许高明明显有些心虚的样子。耸了耸肩膀，笑着说：“我当然没那水平，不然也不用每天趴你线上加班检产品了。”

李辉也笑了。“都一样，都一样！”

“一样？一样个屁！”许高明又说：“我他妈既做QA，又做QC，活都干了，钱也没拿到！你至少还有钱吧？这几天又要有一轮验厂，我们除了线上检产品，还要做验厂资料……”

“验厂资料？你也在做验厂资料？”李辉好奇。“江经理还说让我去帮他整理资料的呢。”

“呵呵！”许高明一脸坏笑。“那你这下有得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