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来的时候，孙李氏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看大家都没事了，宋清和才有精神去看发生了什么。

祠堂门口躺着好几个浑身灰烬的人。

大概是往外跑的时候被门槛绊住了，前跌后倒的，叠罗汉一样倒在门口的地上。

宋清和没上前，看不清是谁，不过猜也知道是几个大家族的族长和村长。

这几个族长年纪都不小了，也不知道这一摔有没有摔出好歹来。

空气中还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尘土，大多数人都只敢在远远的地方观望。

只有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去查看情况。

宁既明把大宝小宝交给宁大嫂和宋清和，然后也去查看了。

宋清和只看到他们将几位族长扶起来，踉踉跄跄地，颇费力。

但是看样子好像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

他们将族长扶到远离祠堂的地方坐下，村长也在其中。

“这是怎的了？刚才该不会是爆炸了吧？”宁大娘觉得脑袋还有些发昏。

“应该是打翻了香炉吧。”孙大娘也朝着祠堂张望。

不，应该不是打翻了香炉，那动静不会这么大。

况且，那香炉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翻的，重量在那，当时他们应该在虔诚地祈祷，也不会去动那个香炉。

宋清和在外面只听到他们念经似的低语，没有听到口角的声音，应该也不是争吵的时候推搡间打翻的。

当时的动静并不是只有一声，紧接着有密集的好几声。

可是要说是爆炸，在这个小山村里会有什么东西能爆炸的吗？

宋清和之前在上京的时候是有听说过，在战场上有用到什么火药，但是这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即便是在战场上能够使用的数量也是极少的，不到危急时刻是不会用的。

之所以脸宋清和这样的贫民百姓都听说过，是因为那时候圣上刚即位的时候为了博个好名声，曾经有一次御驾亲征。

那一次就是凭借这个东西大获全胜。

凯旋的时候，还让人四处宣传圣上的英勇。

大概是因为知道了那东西的威力，本朝是不允许百姓私人拥有的。

沈大山当时是在祠堂里靠近门口的地方，所以跑得快。

现在已经慌乱地团团转。

徐郎中自己都没有完全缓过来，也就没办法给各位族长看诊。

在外侧的村民渐渐缓过来了，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而作为操办这场祭祀的沈大山自然就成为了大家议论的中心。

不管怎么说，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就是他沈大山失职。

刚才的混乱不免让有的人受了伤，另外祭祖被破坏也是事实。

沈大山受不了大家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看他，强撑着跟大家说先回家，该处理伤口的也赶紧处理去，他来负责后边的事。

宋清和正随着大家往回走的时候，忽然看见了大着肚子，一脸苍白的陈小河被刘家人小心地扶着。

孙大嫂见宋清和出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陈小河月份这么大了，不会有个不好吧。”

陈小河慢慢地踱步，双手扶着肚子，双眼红红的。

刘福春在她身边有些手足无措。

“应该是动了胎气吧。”宁大娘看过去，“虽然她月份大了，但是刚才那动静那么大，后来指不定又被冲撞到，那可有的难受了。”

正说着，那边的陈小河已经昏了过去，刘福春一惊，顾不得大庭广众地一把将其打横抱起迅速回家去。

周围的人也都注意到了，纷纷自觉让开了路，然后去喊徐郎中。

看到陈小河，宋清和就不禁想到徐兰兰，然后在人群中去找她的影子。

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就在边边上，身上的灰很多，灰头土脸的，掩盖住她这些日子养得容光焕发的脸，整个人显得十分颓丧。

她并没有和大家一样往回走，身子还是朝着祠堂的方向，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即便是旁边有人着急地撞到她了，她也只是身体摇晃一下，并没有搭理人家的抱怨或是抱歉。

因为大家都在往回走，她站在那里一直不动作，占着位置，招来了不少白眼。

只是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该不会是吓傻了吧？”孙大嫂好奇地看了她好几眼。

徐家站的位置很靠前，就在门口不远处，那徐兰兰听到的动静肯定是比他们大的。

宋清和往回走了一些，想着起码把她拉到一边，别挡到别人，免得再造成踩踏。

走进一看，她一脸震惊，双眼瞪大，沾了灰的嘴唇微张。

“哎，你没事吧？”宋清和拉着孙大嫂和徐兰兰拉出一点距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不是我！”徐兰兰猛地一惊，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

“什么不是你？”宋清和心想，这怕不是真的吓傻了。

徐兰兰定睛一看，是宋清和，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我吓坏了，我先回家了。”

她可不知道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也不等宋清和说话，转身就跑。

“切。”孙大嫂翻了个白眼，勾着宋清和的手回家去了。

宋清和顺着孙大嫂的力道走，只是不经意间瞥到了李红丹。

她嘴角似乎带着笑，仔细一看，又好像是面无表情。

李红丹看着徐兰兰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李红丹干嘛跟着徐兰兰？”宋清和问身边的孙大嫂。

“她们两家本来就是一个方向的吧。”孙大嫂没在意。

这倒也是，宋清和想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总是注意这些有的没的。

她摇了摇头，想把那些没边的东西甩出去。

这个除夕没有一家人是过得开开心心的。

这要是在往常，即便大家平常再贫穷艰难，这时候也会热热闹闹地吃团圆饭。

可是现在大家都是一脸愁容，根本顾不上看热闹或是幸灾乐祸。

这次祭祖一来是因为这两年丢了几条不寻常的人命，祈求老天爷和老祖宗保佑大家平平安安；

二来是因为今年又是干旱又是地动的，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所以祭祖寄托了村民们对安稳顺遂生活的希望，今天这一出算是希望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