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1章 画卷
穆北见宋昭如此细致,垂眸看了看自己碗里被戳掉大半边的狮子头,暗道自己没眼力见。
他见符奴吃得认真,问:“符师妹吃着可好?”
符奴点头:“不错。”
他更悔了。
多好的表现机会。
平白被宋师弟给比了下去。
有心表现一下,他想了想,道:“据说这蟹粉狮子头,还是鹿城的最地道。”
“嘁!”
侧方传来一道轻嗤,几人转头看去,来的六人中除一俏丽女子外,都穿着天极宗的宗袍。
发出轻嗤声那女子,一身浅青色罗裙,持碧青宝剑。
“真是没见识!真正地道的蟹粉狮子头,非扬城莫属。这是头一次出宗门吧?天冥宗的弟子,啧啧,真可怜!”
闻言,穆北面色一窘,见对方是一女子,倒不好逞口舌之快。
见是那欲抢屋之人,李星月拍桌起身:“怎么又是你?跟只臭虫一样阴魂不散!”
凌芊梦拔剑指向她:“你说谁是臭虫!”
“谁生气谁便是臭虫!”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泼皮,今日定要揍得你哭!”
“师妹!”凌芊梦身旁一高瘦男子扯住她的手臂,“不可胡闹!”
凌芊梦瞪着眼看向他:“陈师兄!明明是那天冥宗的小泼皮骂我!”
高瘦男子帮她把剑收了回去,安抚道:“不要忘了宗主的话,外面比不得宗内,不要任性。”
凌芊梦撇了撇嘴,拿过剑走至一旁的食桌旁坐下,将剑扔得哐当响:“小二,点菜!”
两桌人相安无事吃了一会儿。
“呸呸呸!”凌芊梦将嘴里的狮子头吐至帕上,不满道,“怎么这么难吃?这也能叫蟹粉狮子头?也只能搪塞搪塞那些没见过世面之人,真晦气!”
这桌,李星月就要发作,被穆北摁下。
穆北冲她摇了摇头:“先吃,吃好了我们走。”
“可是穆师兄,她太猖狂了,先前还想抢我们的屋子!”
穆北众人倒是头回听说这事,默了默,仍是劝慰道:“修真界有规矩,于凡世城邦不得斗法,如有违者,自有执法者惩之。有什么事等出了融城再说。”
这规矩倒是其他几个没出过宗门的师弟师妹不知的,此刻便心中有了数。
宋昭也道:“李师妹,不用理她,顶多逞些口舌之快罢了。”
李星月这才悻悻作罢。
…………
融城外,环琅山深处。
天空半点星光也无,四周岑寂得不似人世。
这山间,像是被物事隔绝,自成一域。
胡长老、严长老以及那墨袍长老,齐立于十丈高的洞口前,身后是十八名三宗弟子。
三位长老各拿出一枚玉珏,嵌至覆在洞口上的一层薄光之上。
咔嚓咔嚓,薄光如迅速融化的冰层,瞬间碎裂。
长老们施法驱光,一行人鱼贯而入。
刚入了洞口,符奴就浑身一颤,定在原地。
穆北看向她,关心道:“师妹,怎么了?”
“师兄,你听到声音了吗?”
穆北茫然四顾:“什么声音?”
符奴静立片刻,耳畔那虚幻的呢喃越来越弱,直至无声。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听错了。”
穆北不疑有他:“走吧,亥时一到,便可入炼域。”
符奴点了点头,思绪归拢。
多是嶙峋墨石的洞内,只余或轻或重、或急或缓的脚步声。
石洞尽头,一扇表面有青光流动的石门如心脏般,频率均匀地鼓动着,发出咚咚咚的诡异声响。
为首的胡长老走至石门前,细看了会儿:“应当还有一刻钟。”
他回头,对众弟子叮嘱道:“记住,你们只有两天时间。环琅炼域原是五千年前极擅制宝的云极宗旧地,虽然云极宗后被天衍宗所灭,被掳走了不少宝贝,但仍余下许多低阶法器、符箓和丹药。你们能寻得多少宝物,便看自己的造化了。”
邢长老点头,补充道:“传闻绮女之母原是云极宗一女修,绮女曾于云极宗旧墟中斩三道情丝,以太上忘情决破化虚之境,成就半步天人。如你们有幸寻得绮女当初的突破之所,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三宗弟子,除了耳边被越来越强烈的呢喃之声覆盖的符奴,其余人皆是震惊不已。
绮女之名,几乎是个传说,没想到这环琅炼域竟是绮女母亲的旧宗。
墨袍长老也开口道:“机遇与危机并存,环琅炼域是最适合尔等的试炼秘境,但不代表它不危险。切记不可强求。”
他话音刚落,石门鼓动加剧,发出骇人的巨响。
没一会儿,石门上裂出一条一人来宽的缝隙,那缝隙越裂越大,像噬人的兽口。
三位长老忙回头,冲自己宗门的弟子喊道:“将玉符拿出来!”
众人齐齐拿出一枚紫色玉符,在长老们下令后,一头扎进了那巨口中。
随着最后一名弟子进入,那兽口扑哧一声,猛地合拢。
符奴忍着巨大的呢喃声,下意识地跟在穆北身后入了石门,一阵头晕目眩后站定,身侧却无一人。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宝殿内。
殿内紫光萦绕,间或有细碎的噼啪声响起。
“穆师兄、李师妹!”
声音回荡在殿内,无人应答。
那呢喃声越发强烈起来。
她被震得闭上眼,一道清晰的僵木之声钻入耳中:“绮……罗……”
绮罗?
像是被什么物事吸引,她不自觉地移步,穿过大殿,入目的是一间极奢华的寝殿。
一排排药架上零零碎碎地倒着几个药瓶,一堵三米来高的书架侧倒在殿墙边,书册、画卷,散落一地。
这里的每一样物件上,都萦绕着如电芒般的紫光。
她盯着地上的一侧画卷怔怔出神,鬼使神差地将其捡起。
咚咚。
心脏猛地跳了两下,像是要从喉咙里冲出。
这是为什么?
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撑开画卷,画上一清丽少女栩栩如生。
嘶!
符奴捂住刺痛的心脏,越看这画中的女人就越是痛得厉害。
可她就是挪不开目光。
看得眼角微红,心血倒流。
“你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女人声音。